cp花怜.
*新坑老夫老妻三十题,全系列甜饼无虐.
*不按题目顺序,写哪个题目纯看亲友抽签决定.
*今天是梵梵 @阿梵达 点的第六题:睡前故事√
*时间轴设定是刚从铜炉出来后。
有个别网红语句的引用。
凉风拂过木雕窗棂,拍打着窓纸发出窸窣声响。
值深冬。
鬼市的天向来诡谲莫测,近两日却像是干渴的久了,降下些与季节相符的雪花来。渐渐势头趋猛,纷纷扬扬洒落,使得整条街市都似蒙进了雪幕似的,素白一片。
外边虽是薄寒清冷,鹅毛大雪。倒不妨碍极乐坊内一派光风霁月,贵重温宁。
殿中方熄了灯火,只留两柄红烛簌簌燃烧。昏黄光芒氤氲开来,散发出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花城不知掐了什么诀,即使是深冬飞雪夜这里也丝毫觉不出凉意。盖着云被反而沁出一丝丝薄汗来。
谢怜如是腹诽。
他睁着眼睛盯华殿顶梁的繁复雕花盯了好一会儿,心中默数着羊从一直至数到一百,又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力度有些大,刚好背对着撞进身后鬼王的怀里。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谢怜何其强大的心理素质,居然会因为和自家三郎第一日同居而紧张的睡不着觉...
这让他老脸往哪搁!
细微的气音自脑后响起,很轻,但还是极其清晰地传入谢怜耳中——是花城在笑。谢怜的脸霎时更烫几分,闭着眼纠结了好一会儿究竟是装死还是缴械投降,终究还是扭过身认命抬眸,无奈望向人含着笑意的眉眼。
“三郎...我...我有点饿...”
此话一出谢怜便更想抱着被子装死了。他一慌就会口不择言,但总不能很直白地告诉三郎,自己紧张到睡不着吧?
花城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烛火映照下眼底甚至隐隐浮动着微光。
沉默了一会儿,鬼王先生欣然开口点破,声音由于将睡未睡还带些喑哑,低沉地撩动着谢怜心弦。下巴垫在他头顶,蹭得他有些痒。
“哥哥这是...失眠了?”
谢怜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花城这种看似耳语实则撩拨的行为。
他想自己还是保持安静装死比较好。
花城未得到回应竟也未再开口。只伸出一条手臂轻揽于谢怜腰身便安静了下来。
这下谢怜完完全全窝在花城怀里了。
那人的怀抱微凉,但不冷。贴着也是惬意的舒适感。他本是因羞窘下意识想挣脱,意识到这点后索性选择了安然享受。
寂静又一次自微暖的空气中铺开。
就在谢怜以为对话就此终结了的时候,花城的声音复自头顶响起
“若是睡不着的话,三郎讲个故事哄哥哥睡觉吧?”
这话听着像是戏谑,花城的语气却很认真。似乎认定谢怜会继续装死般,未待他回应便自顾自地再次开口
“这是一个信徒追逐神袛的故事。”
“从前...”
谢怜的耳朵竖了起来。
说起来要人讲睡前故事才能睡着挺羞耻的。但三郎讲的见闻向来有趣,倒也值得一听。
“...从前有一个打出生起便被人唾为‘天煞孤星’的小孩儿。”
“他记事时已无父无母,不,应该说是连父母都厌弃他。他只好流浪街头。”
“和狗抢吃食,垃圾里扒人家不要的饭菜,被别的流浪汉殴打至奄奄一息依然不忘护着少得可怜的口粮...为了苟活他什么都做过。期间也饱览人间阴霾,对这个世界近乎报以绝望的愤恨…”
花城顿了顿,声线始终平静,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谢怜的眼睫微翕,抬眸想向人示意他在听,让其继续讲下去。却发现花城并没有看自己。
——他直直望着被昏黄烛光点亮的黑暗虚无,仿佛能顺此追溯到古早之前的回忆:
“小孩儿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在无边黑暗中草草结束了。”
“不会的。”
说到这时谢怜忍不住开了口。语气柔软但坚定地温声又重复了一遍
“不会的。”
花城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怔了半晌,本是望着虚空的缈远目光敛回来。在触及到谢怜的视线时染上了鲜活莹彩。
花城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蹭得他有些痒。
“是啊...那位贵人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呢?”
“小孩是在十岁左右时遇到那个人的。当时他因为常年营养不良,比同龄人还瘦小不少。”
“那年恰逢十几年不遇的大型祭典,小孩儿虽说落魄,也到底禁不住骨子里好奇心趋势。挤去人堆里看。”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高台,人头攒动之下,瘦弱的他根本禁不住推攘,竟是被挤出人堆,径直掉了下去。”
“万念俱灰——就在小孩儿以为自己死定了时,他落入进一个温暖怀抱。”
谢怜的手臂在这时揽住了花城,与他肢体交缠,体温熨贴。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又像是有意安抚。
“然后?”他问。
“那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美貌又贤良。除却那次外,还有无数次救他于水火之中。是神袛一般的存在。”
“没你说的那么好也说不定...”谢怜将脸埋到花城颈间,闷声道。
“不,他就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这句话几乎是一句不假思索的反驳。花城答的毫不犹豫,谈起时硬朗的轮廓都柔软不少。这让谢怜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忘了他是在讲故事。
“神武大街的惊鸿一瞥,雨中赠伞,向军营推举...那位贵人让小孩儿把自己当作是活下去的意义,最后却又让他忘了他。”
“怎么可能忘得掉。”
讲至这里,花城喟叹出声。
“可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如斯命途多舛。”
他始终没有波动的情绪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谢怜能感受到花城揽在自己腰腹的手蜷了起来。
“神袛被贬,金殿崩塌,神像瓦解。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神坠入凡尘却无能为力。”
“疼惜,自责,怨恨,还有对神的爱慕...无数感情汇聚成了强大的执念。”
“后来,他死了。”
谢怜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然后?”
“然后啊...强大的执念使得他在死后魂魄仍留在世间。他闯入铜炉山,十余载后既出,已是绝境鬼王。”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在神袛受苦落难时保护他了。”
“小孩儿——现在应该说是青年,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找他的神。”
“…”
花城毫无征兆地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谢怜偏过头,注意到花城眼中冰封般平静的情绪又融化了几分,有什么东西暗涌其中。
“?”
“虔诚的信徒为神建起金殿华观,卑微的祈愿着神有朝一日能够到来。那位殿下受了很多苦…可他再见到殿下时,对方依旧是初见般强大又温柔的模样。”
谢怜以为自己从花城开始讲这个故事时便有些烧的老脸这时总该冷却些了。听到这句又热了起来。烧的他有些晕乎乎的。心里也是暖呼呼的。
他想三郎的睡前故事还是有点作用的,自己已经泛起些睡意了。
“他小心翼翼地追随在神的身旁。为得以伴起左右而由衷开心,却也惶惶于掩饰自己的感情。”
“然而这些心思最终还是袒露于阳光之下。”
“他以为神会因此厌恶自己。”
“唔...怎么会?”
谢怜本来已经有了些困意,听到这里软软含糊了一句,温声开口。
“有这样一个见过自己落魄模样后还愿意虔诚追随的信徒,高兴还来不及…”
“更何况,我猜,那个神,也是喜欢他的…”
花城莞尔,抬手为他掖了掖被子
“哥哥当真料事如神。”
“神又一次在他濒临绝望时抱住了他。”
“巨大的惊讶与狂喜盈满信徒死寂多年的内心。他终于得到了与自己的神比肩而立的资格。”
“都说‘这世间的温柔有十分,八分在神爱世人。’”
“可在信徒眼里,他的神就是温柔本身。”
...
枕边人没有说话。花城腾出一只手执过仅亮着的两支烛火吹灭。
“‘信徒追逐神袛’的故事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
“标准结局,信徒和他的神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枕边人还是没有说话。
“开玩笑的。”
“他们还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下次再讲给哥哥听好了。”
花城低下头,谢怜正阖着眼发出浅浅的吐纳声,纤睫在白皙皮肤上投下朦胧阴影。
显然是已进入梦乡。
“现在,神在信徒怀中安静地睡着了...”
花城声音渐轻,到最后一个音节压至极低。
黑暗中,寂静开始敲敲蔓延。
他在谢怜光洁的额上烙下一计轻吻,又注视了他片刻,方抱着人安然阖眸
“晚安,哥哥。”
fin.